(南方日报专版稿件,请审阅)
岭南中医三女杰连获“国字号”殊荣
省中医药局:弘扬仁心仁术,推动中医药强省建设
岭南中医源远流长,人才辈出。最近,又有喜讯传来: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的罗颂平、李赛美、林丽珠三位女教授,连获全国先进科技工作者、全国三八红旗手、全国先进工作者等“国字号”殊荣。她们妙手仁心,潜心研究用中医药治疗不孕不育症、糖尿病、癌症这三大疑难病,站在全国学术前沿,可谓岭南中医“三女杰”。
广东省中医药局局长徐庆锋说,这三位女专家仁心仁术,传承与创新比翼齐飞,医疗、教学、科研三领域成就卓著,深得患者和学生爱戴,是当代岭南中医的杰出代表,应该大力宣传学习。全省中医药系统要弘扬岭南中医优秀传统,改革创新,培育更多中医英才,传播中医好故事、正能量,构建和谐医患关系,推动中医药强省建设。
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院长冼绍祥、党委书记陈文锋说,“三女杰”连获殊荣,与广东深厚的中医药文化沃土、医院多年来的中医传统积淀是分不开的。医院要更好地尊重爱护专家、发挥专家优长,更好地服务患者和社会。
近日,南方日报记者深入走访这三位“女郎中”,近距离感受她们的仁心仁术,倾听她们的“中医梦”。
1.罗颂平:父女两代“送子观音”
在中国中医界,“岭南罗氏妇科”声名远播,父女两代都成为有“送子观音”美誉的名医,更是罕见。
眉目英气逼人,谈笑自信爽朗,“女汉子”外表下,其实爱饮早茶、爱听古典音乐、爱旅行摄影,有“西关小姐”的老广州情怀。这是罗颂平给人的印象。她的成长轨迹独特:家学、师承、院校教育、留学美国,四者齐全,还是广东中医界第一位珠江学者、中国中医妇科界的“领头羊”。
她出生在中医世家,父亲是我国第一位中医教授、中医妇科泰斗罗元恺。“父亲对我最大的影响就是他对专业执着的精神,还有对病人从来不分贵贱。”罗颂平说,父亲在抗战期间颠沛流离,仍坚持在山区连县(今清远连州)创办中医讲习所。从她懂事起,位于广州宝华路的家里就总是挤满了病人,有高官也有农民,父亲一视同仁,来者不拒。她从小就是父亲的私人秘书,经常帮他抄稿子。
当年罗老出诊,颂平随诊,给患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有一天,一位老妇人手拿一本旧病历,找到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门诊,要找罗元恺之女为其女诊治。当她见到罗颂平时,激动不已,感叹:又找到罗医生了!有希望了!罗家名医辈出,福泽世人!
在父亲的“光环”下,罗颂平坦言从不敢稍有懈怠。1997年,她成为继罗元恺、欧阳惠卿后的中医妇科第三代学科带头人,顶住压力,带领团队,十几年连拿四个国字号品牌——国家级重点学科、国家临床重点专科、国家级精品课程、国家级教学团队,学科、专科、课程和团队建设齐头并进,在同类学科中首屈一指,无出其右。她笑着自嘲:“我就是一个‘生产队队长’!既得给别人派工,也得亲力亲为,整天忙得不亦乐乎!”
罗颂平擅长是用中医药防治不孕不育症特别是习惯性流产,从1988年去美国进修生殖免疫学就开始潜心研究。作为“现代中医”,她致力于用科学研究来论证中医药的作用机理,首创“肾虚—黄体抑制”病证结合流产模型用以研究中药作用机理,为同行广泛引用。
她带领团队研究发现,习惯性流产与内分泌有关,西医用激素治疗,但效果不一定好,而中医的补肾药可以增加激素黄体酮的受体表达,改善疗效。“打个比方,就像拿着一大把钥匙,但找不到锁,开不了门,中医就帮你找到那把锁,事半功倍。又比如,现在很多人做试管婴儿不成功,因为子宫内膜容受性不好,用中药改善容受性,就像把床铺整理好了,孩子才能住进来。”她在父亲留下的名药“滋肾育胎丸”基础上,研发补肾安胎中药复方“助孕丸”。
罗颂平多年坚持每周看诊4次,出了名的“一号难求”、“早到晚退”。曾有一位37岁的东莞女性,做过四次试管婴儿都未成功,经过罗颂平几个月中医调理后便顺利怀孕。一位外来工卵巢早衰,罗颂平用养肾、活血中药给她调养半年,成功怀孕。
她的丈夫也是名人——广东省卫生计生委巡视员、“医生哥波子”廖新波。他开博客、微博,拥有数百万网友“粉丝”。他“爆料”说,其实罗颂平“触网”也很早,现在流行的“互联网+医疗”,她早就开始尝试了。她开通个人网站,长期免费为患者解难释疑,经常工作到凌晨。
“这个病例非常有意思!”罗颂平眉飞色舞地讲起她第一个网络全程跟踪治疗的病例,“患者是福建的妇产科医生,两次晚期流产,给我发来了‘求救信’。我让她用相机把舌苔拍下来给我看,根据舌苔变化判断她是湿热为患,中药治疗后明显改善。早上我都要打开邮箱看看她的变化,真是全程监控!她怀孕后顺利度过了危险期,生下孩子以后还继续请我指导产后康复。这就是中医远程‘望闻问切’的优势了。”
2013年担任中华中医药学会妇科分会主任委员以来,罗颂平更忙了。她打破门户之见,牵头成立中医妇科流派联盟,推动不同流派之间的合作与交流。去年广中医一附院50周年院庆之际,罗元恺、罗颂平父女同获“杰出中医一院人“殊荣。她为父亲举办” 纪念罗元恺百年诞辰学术研讨会“,出版研究专著与纪念文集,国医大师刘敏如亲临讲话。她还把“岭南罗氏妇科流派传承工作室”的分工作站开到了深圳、中山、台山、番禺和香港。令她欣慰的是,虽然女儿没从医,但在德国的侄女现在归国跟她读博士,罗氏妇科薪火相传,继续造福患者。
【人物名片】
医学博士,广东省珠江学者特聘教授,博士生导师。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妇儿中心主任,妇产科教研室主任。中华中医药学会妇科分会主任委员,广东省中医药学会常务理事兼妇科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广东省政协常委。
2.李赛美:国内首倡纯中药治糖尿病
近年来,“中医西化”现象相当严峻,在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却有一个全国独一无二的“金字招牌”——“中医经典回归临床”,用一千多年前“医圣”张仲景的经典药方(称为“经方”)治疗现代病人,疗效显著。经典临床研究所所长李赛美教授擅长《伤寒论》教学医疗,在国内首倡用纯中药治疗糖尿病,主持开办“经方班”享誉海内外,吸引了大批“洋弟子”。
李赛美儒雅亲善,骨子里却有一股湖南妹子的干劲,是广州中医药大学著名的“拼命女郎”:作为教师,她年均课堂教学超过400学时,等于干了两个人的任务,连续14年获“受最学生欢迎的任课老师”。学生反映,她注重从“活”处诠释经典,听她的课是享受,激情被燃烧,重拾对中医的信心。作为医生,她每周4个半天临床,延时2、3小时才下班是“家常便饭”。
为什么如此执着推广中医经典?“这得益于老前辈的前瞻与魄力!”李赛美说,1984年熊曼琪、陈纪藩、彭胜权等广州中医药大学老一辈教授的倡导“中医经典回归临床”,率先在第一附属医院开设独立临床基地——仲景学说病区、热病病区,运用经方治疗各种疑难病证,在全国中医界产生深远影响。1994年她从湖南调来广州,跟随熊曼琪教授一头扎进病房,一开始听不懂广州话,查房都得请同事“翻译”。1997年她接任学科带头人,克服困难,引进人才,搭建平台。2010年成立经典临床研究所,国医大师邓铁涛为荣誉所长,她任所长。研究所分伤寒论、温病学、金匮要略三个教研室,对应设立内分泌科、脑病科、风湿病科三个病区。“经方现代运用的临床与基础研究”2010年获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
李赛美擅长运用经方辨治糖尿病、肝病、甲亢、抑郁症及疑难病症。很多人认为中医对于糖尿病只能是辅助治疗的作用,她却敢于挑战,在国内首倡纯中药治疗糖尿病。
她认为,糖尿病是一种以血糖增高为主要特征的内分泌代谢性疾病,属于中医“消渴病”范畴,在《黄帝内经》就有相关记载。糖尿病涉及五脏六腑,动态演变进程与《伤寒论》的六经病归化息息相关,因此可以用六经辨治的思路来治疗。对于糖尿病的病机,有人认为是阳虚或气郁,她提出“糖高不离火,降糖不离寒,固本重脾肾,气血贵流通”。她主创“寒温降糖方”,把经方“理中汤”、“葛根芩连汤”综合起来,“寒温并用”治疗脾虚寒胃湿热,经常配合使用熊曼琪教授研制的中药制剂“降糖三黄片”,加黄连素片,“三剑齐发”疗效显著。不少病人停服西药,只吃中药,血糖控制得很好。目前正在做专项研究,已有100多个糖尿病人采用纯中药治疗。
据统计,13%的中国人患有糖尿病,50%有糖尿病前期症状。李赛美的梦想是研究纯中药治疗糖尿病的方法和机理,最终可以减量、停药,在社区可以推广。她说:“中医就是全科大夫,我愿意接受各种疑难病的挑战,展示经方的魅力。”
李赛美有很多病人“粉丝”。他们说,李赛美是出了名的给病人省钱,能用便宜的药绝不用贵的,不开大处方。为了方便患者,她留下手机与家里电话,家人变成了接线员。有的患者一家四代都找她调理,外省、外国患者也不少。有位美国男孩患甲亢多年,经人介绍来诊治,把治疗方案带回美国,2个月后检查结果正常,美国医师大为惊讶,他家人自豪地回答:我们用了中药!有位老板患者为表感谢,要送她10万元,她劝说老板转赠医院,建立“派南奖励基金”,表彰优秀老师及贫困学生。
“我很感恩患者!平日点滴之劳,他们没有忘记!”李赛美经常收到温暖的小礼物。有天收到一个包裹,满满的红辣椒。内附一张纸条:他是一位保安,患忧郁症多年,经李赛美治疗恢复得很好,从网上了解到李教授是湖南人,他家乡就种辣椒,特地挑了最好的送来品尝,信后没有留姓名,只是“您的一名忠实患者”。
为了让中医经典“活在当下”、让年轻人接受,李赛美有很多新潮的做法:带领本科生“小徒弟”出版创意十足的漫画版《图说伤寒论》;病区查房带教拍摄8年,留下200多个教学视频,建立经方传承网站免费让全球同行分享,在微课、慕课教学趋势中大派用场……
【人物名片】
医学博士,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伤寒论教研室主任,经典临床研究所所长。世界中医联合会经方专业学会副会长、方药量效研究学会副会长;中华中医药学会仲景学说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方药量效关系学会副主任委员。广东省中医药学会仲景学说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
3.林丽珠:国际舞台为“中医抗癌”发声
中医治肿瘤,哪家技术强?同行会说起,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是国内领军单位。这种“江湖地位”,源自学科带头人林丽珠与恩师周岱翰两代人的奋斗。
前不久,2015年庆祝“五一”国际劳动节暨表彰全国劳动模范和先进工作者大会在京举行。林丽珠与她的患者、广州供电局有限公司输电管理所输电部班长陆浩臻同台受到表彰,在人民会堂拍下一张合影,传为佳话。
都说潮汕女性善良、勤劳、任劳任怨,见到林教授,还要加上一条:聪慧执着。1987年,广中医一附院开始筹建肿瘤科,成为全国最早创办中医肿瘤科的医院之一。林丽珠在周岱翰教授等专家言传身教下投身科室建设。因学科发展需要,医院曾三度任命她为新科室主任。“我们都说她是拓荒牛,是我们医院开科最多的科主任。在那些‘白手起家’的日子里,林主任既担心病床空,又担心疗效上不去;白天忙临床,晚上攻教研,通宵达旦……”同事们如此评价林丽珠。
作为科室学术带头人,林丽珠力求中医水平国内领先,西医治疗追赶专科医院,中西结合体现治疗特色与优势。她提议开展基因检测新项目,在全省较早应用分子靶向药物,率先开展微创治疗,积极牵头粒子植入项目,在医院倡导并实施肿瘤多学科(MDT)讨论,她还多次在国际舞台上就中西医结合治疗肿瘤发声。
如今,一踏中心办公室,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大屏幕。每周,林丽珠主持的科内病历讨论准时召开,主管医生将患者病历、检验、影像资料投影到屏幕上,大家讨论病情,在循证医学原则指导下制定最适宜的治疗方案,培养科学严谨的临床思维,在这里既有古典中医理法方药的阐释,又有现代权威的NCCN肿瘤指南临床运用,力求中西医各尽所能,最大化的减毒增效
“幸亏有林主任,我现在还经常逛街呢,状态好得很!”在广中医一附院肿瘤中心病房内,患者陈阿姨赞不绝口。5年前,陈阿姨因乳腺癌晚期,出现了骨转移、肝转移、脑转移,被担架床抬进医院,病情十分严重。正是林丽珠采用化疗加中药这“中西合璧”的办法,让陈阿姨平稳度过了这几年。去年,陈阿姨又被查出患有白血病,也是林丽珠出马,及时控制了她的病情。
林丽珠有很多像陈阿姨这样的“粉丝”。他们大多是中晚期肿瘤患者,寻求中西医结合的个体化治疗,延长了生命,提高了生活质量。根据中心统计数据显示,在此治疗的中晚期肝癌患者中,有超过100人生存期超过两年,有20—30人生存期超过5年,这对这种被称为“癌中之王”的疾病而言,是难得的数字。
林丽珠还主持了科技部的“十五”攻关项目、“十一五”支撑课题,证实了中医药对老年人非小细胞肺癌的疗效要优于单纯化疗药物。“这是因为老年人多伴有基础病,往往对化疗不耐受,而中医药有中医药的优势,有助于提高他们的生活质量。”
患者都说,林教授是真正的劳模、“老黄牛”。多少次出差回来,她都不顾劳累直接回科室查房。一个套细胞淋巴瘤的患者化疗那天,在外出差的她一连往科室打了16通电话指导治疗,为患者赢得了长期生存的机会。所谓“医者父母心”,林丽珠对患者的付出,也得到了患者衷心的感激回报。
2013年大年初十,高烧三天的林丽珠带病坚持出诊,最后累倒在诊室里。23床住院患者家属小殷听说林主任病了,第一时间赶到急诊,帮林主任抹汗、测体温、买脸盆、牙刷、牙膏。她说,林主任为自己父亲治病,像对待亲人一样尽心尽力,所以她要感恩。患者梁阿姨知道林主任病了,精心熬了一锅龙凤汤,做好饭菜,赶到病床前,却发现其他病友早就端来了鸡汤、瘦肉汤、鱼片粥。林丽珠住院那几天,到病床前探望她的患者和家属络绎不绝,劝她安心休养,她还是放心不下科室,继续在病床上为患者制定治疗方案,接听全国各地患者打来的电话,甚至乘着精神好些时悄悄穿上白大褂去查看病人……
【人物名片】
林丽珠,医学博士,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肿瘤中心主任、肿瘤学教研室主任。中国民族医药学会肿瘤医学会首届会长,中华中医药学会肿瘤分会、中国中西医结合学会肿瘤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广东省中西医结合学会肿瘤专业委员会、广东省中医药学会肿瘤分会主任委员,广东省抗癌协会传统医学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
4.【权威访谈】
广州中医药大学党委书记黄斌教授:
弘扬广中医精神 凝聚强大正能量
林丽珠、李赛美、罗颂平三位女专家,既是我校的教师,也是我校第一附属医院的医生,她们共同的特点是具有高尚的品德和精湛的技术,在课堂上传道解惑,在医院里治病救人,在科研中勇攀高峰,在医疗、教学、科研等方面均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
林丽珠是著名的中医肿瘤专家,今年被评为全国先进工作者。她的仁心仁术救助了无数肿瘤患者的生命,也抚慰了他们绝望无助的心灵。她积极探索以中医为主、中西医结合治疗肿瘤的新手段、新方法,主持的肿瘤诊疗方案和临床路径在全国推广应用。
李赛美是著名的伤寒论专家,今年被评为全国“三八红旗手”。她怀着“为往圣继绝学”崇高使命从事中医经典理论的教学与临床研究工作,主持“全国经方班”,善于运用经方治疗疑难杂症特别是内分泌方面的疾病,使中医经典回归临床的改革显示出巨大的生命力。
罗颂平是著名的中医妇科专家,近年来先后获得“全国医德标兵”、“全国模范教师”、“全国教育系统巾帼建功标兵”等荣誉。她学贯中西,在中医药生殖研究领域具有很高的学术造诣、声誉和影响力。她团结全国多个妇科流派,致力于把中医妇科推向世界。
广州中医药大学是1956年新中国首批建立的4所中医药高等学校之一,经过近六十年的建设和发展,学校整体办学水平、医疗服务能力、国际影响力均位居全国同类高校前列。广州中医药大学的精神特质,就是“崇德远志、和衷有容、汲古求新、笃学精业”。三位女专家集中体现了这种精神。我们要利用身边的典型,教育和引导广大师生大力弘扬广中医精神,自觉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建设高水平中医药大学凝聚强大的正能量,在服务地方经济社会发展尤其是建设中医药强省中发挥更大的作用,作出更大的贡献。
撰文:南方日报记者 陈枫 通讯员 张秋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