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指导/吴伟教授
文/心血管科：褚庆民副主任医师 王晓龙、许炯博、吴彤
在不少人看来，中医是“慢郎中”，印象大多停留在中医中药的慢病调理，如遇需要急救的情况，鲜有求助中医。可知道，中医不仅是“慢郎中”，还是“急先锋”！医圣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中所述的病种，不少都是急症重症，甚至是危重病；晋代的医学家葛洪所撰《肘后备急方》也是救急的代表作之一。
葛洪书中所载的急救方法大多“简、便、廉、验”，该书更是被视为岭南医药学的第一本专著，也是我国第一部急救医学的专著。“肘后”的意思，就是放在古人穿着的长衫袖子，便于临床见到急症，就从袖袋子拿出来对症施法。它首次将药物制成的舌下含剂用于治疗心脏病，这无疑是一次伟大的创举。这种用法在历代医籍中均鲜有记载，西方医学也只是在近代才研制出了硝酸甘油含片用于治疗心脏病，而葛洪早在1700年前就应用了这种方法。
舌下给药的优势
中医学理论认为，心在窍为舌，舌为心之外候，为心之苗，司味觉，表言语，药物舌下给药直达心经；脾主运化，而足太阴脾经“连舌本，散舌下”，故可借脾之运化助药物之吸收。经舌下给药是指将药物通过舌下黏膜直接吸收，避开胃肠道的消化和肝脏的代谢作用，直接进入血液循环系统。相比于口服给药和静脉注射等传统给药途径，经舌下给药具有以下优势：
1.快速吸收：药物以舌下给药的途径进入体内吸收时间仅需30s至1min，比口服途径给药吸收快将近20倍，药物可以迅速进入血液，快速发挥作用。对于心血管病急救和紧急救治非常有利。
2.避免首过效应：由于经舌下给药避开了肝脏的首过效应，药物的生物利用度更高，能够发挥更好的疗效。
3.简便易用：经舌下给药不需要使用针头，患者只需将药物放在舌下或者喷雾在舌下，即可。对于一些无法口服或注射的患者来说，如当患者失去知觉，或是吞咽药片比较困难的时候，可以使用舌下给药，这是一种简便且有效的治疗方式。
图1 舌下给药途径具有快速、简便、避免首过效应的优势。
舌下给药在心脑血管病中的应用
中医学认为，心主血脉，又主神明。心主神明的功能，包含着神窍（脑）的部分功能。在心脑血管病救治中，经舌下给药有着广泛的应用前景。在心脑血管病防治中，也常常需要心脑同治。
1.心绞痛治疗：硝酸甘油（或者芳香温通类中成药：麝香保心丸、宽胸气雾剂、复方丹参滴丸、麝香通心滴丸等任选一种）舌下给药是治疗心绞痛的常见方法之一。研究表明，舌下给药可以迅速吸收，通过扩张冠状动脉，增加心肌血流，从而缓解心绞痛症状，可以快速缓解心绞痛的症状并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
2.急性心肌梗死救治：急性心肌梗死的大多数患者，冠脉急性血栓闭塞所致，需要紧急介入手术。然而，少部分病人，只是冠脉次全闭塞，或者急性闭塞之后血栓存在自溶现象，或者冠脉痉挛，此刻硝酸甘油（或者芳香温通类中成药）经舌下给药，可以迅速发挥扩张冠脉的作用，帮助患者解除心肌缺血，减少心肌梗死面积，提高存活率。据相关文献报道，舌下给药可以迅速发挥作用，缩小心肌梗死面积，改善患者的预后。
3.急性心力衰竭治疗：硝酸甘油（或者芳香温通类中成药）经舌下给药可以扩张外周的动脉、静脉，降低心脏前后负荷，部分中成药含有补气强心的有效成分，能快速增加心脏收缩力，迅速缓解患者的呼吸困难、喘不得卧、心悸等症状。
4.高血压治疗：某些抗高血压药物，如卡托普利片、硝苯地平片、硝酸甘油片等，也可以通过舌下给药，迅速吸收，快速降低血压，临床用于高血压急症，或者一过性血压升高。
5.脑血管性眩晕：对于颈椎病（椎动脉型、或者混合型），舌下给药可以解除脑血管痉挛，快速缓解眩晕症状。
6.急性脑血管意外：急性脑卒中，突然发病，不省人事，半身不遂，可应用安宫牛黄丸，用温开水调成药液，以棉签点于舌下，促苏醒。此法也可以用于心肺复苏后，脑复苏时，以药液点舌下。
舌下给药急救的典型案例
2018年10日上午11:30，在广州飞往哈尔滨的飞机上，有一名中年男子突发眩晕，伴冷汗淋漓、呕吐等。听到机长广播后，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吴伟教授与同航班广东省中医院张敏州教授，马上走到发病男子处会诊，初步判断“脑血管性眩晕”掏出随身带的“神器”——宽胸气雾剂，舌下给药。吴伟教授还对患者进行了人中、百会、太阳穴位徒手揉按，迅速使患者眩晕症状缓解，转危为安，避免了飞机紧急迫降造成的损失。事后，机组人员及同全体乘客一起拍手称赞：中医药真神奇！当时广州日报、广东电视台、医师报等多家媒体对此事进行了报道。无独有偶，一次参加完上海中医药大学举办的陈可冀院士学术思想传承交流会之后，吴伟教授与张教授同乘从上海飞往广州的南航班机上又救一人，当时一中年女性，突发激烈头痛，神志丧失，皆以舌下给药，获得成功。
图2 2018年10日上午11:30，在广州飞往哈尔滨的万米高空的飞机上，
一名中年男子突发眩晕，伴大汗淋漓、呕吐，吴伟教授与张敏洲教授急救的病人。
舌下给药的注意事项
尽管经舌下给药在心脑血管病救治中有着巨大的潜力，但也需要注意以下问题：
1.药物选择：一般芳香温通类中成药，可以推荐舌下给药，但不是所有药物都适合经舌下给药，有些药物的分子结构、药物特性或生物利用度不适合经舌下给药，需要根据药物的特性和适应症选择合适的药物。如维生素B12是一种水溶性维生素，通常需要经过胃酸和胃酶的作用才能被充分吸收。因此，舌下给药的方式对于维生素B12的吸收效果非常有限。相反，维生素B12通常以口服或注射的形式给予。又如补益类、清热类等中成药，就不适宜通过舌下给药而达到快速起效的目的。
2.剂量控制：经舌下给药的剂量需要严格控制，以避免过量或过低给药导致的不良反应或疗效不佳。
3.个体差异：每个人的生理特征和代谢能力是不同的，因此药物在不同个体中的吸收和作用可能会有所差异。在使用舌下给药的药物时，应根据个体情况和医生的建议进行调整。
结语
在现代临床工作中治疗急性病，虽然肌肉注射和静脉注射为首选的急救给药途径，但急症发作时这两种方法均需要专业医护人员操作，当在院外发生急症事件时，等医护人员赶来往往已经错过最佳抢救时间，对急症救治有一定的医疗限制性，故不适于临时急症救治。舌下给药安全有效，病人家属更易掌握此种救治方式，故将舌下给药作为治疗某些急症是行之有效的。现代临床更是将舌下含服法广泛用于治疗冠心病心绞痛等急症，且临床效果显著。总之，经舌下给药对于心脑血管病救治的应用前景广阔，已成为心血管病急救的重要手段之一。我们相信，随着药物提取和制剂工艺的不断创新和进步，如应用纳米技术，经舌下给药必将在未来的医学实践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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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胡莹，梅全喜.《肘后备急方》所创舌下给药对急症治疗的探讨[J].时珍国医国药，2015，26(8):1981-1983.
专家简介：
【吴伟教授简介】
二级教授、博士生导师，博士后流动站合作教授，广东省名中医，广东省高校教学名师，广东省高校特支教学名师，国医大师邓铁涛教授学术继承人。现任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大内科主任，第一临床医学院内科学系主任；医院胸痛中心医疗总监、房颤中心医疗总监；广州中医药大学邓铁涛研究所常务副所长。国家教育部本科一流课程《中医内科学》负责人。主编国家“十三五”“十四五”规划教材《中医内科学》5部。中华中医药学会心病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中华中医药学会介入心脏病学分会副主任委员，中国中西医结合学会血管-脉络病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广东省中医药学会心血管病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广东省中西医结合学会心血管病预防专业委员会主委等。从事医教研工作38年，传承国医大师邓老“五脏相关”“五诊十纲”理论，倡导辨病为先，“病-理-法-方-药”诊疗程式。主持和参与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课题7项，主持和参与省部级课题10项，主编或参编著作15部，发表学术论文334篇，其中SCI21篇。
擅长：运用中医、中西医结合方法治疗冠心病、高血压、心力衰竭、心律失常；血脂异常、糖尿病等心血管危险因素管控；擅长冠脉介入及起搏器植入技术。
出诊时间：周一、四上午，周三下午；
地点：南楼岭南名医门诊4楼7室。
【褚庆民副主任医师简介】
副主任医师，医学博士，大内科主任（内科学系主任）助理，心律失常科主诊医师；国医大师邓铁涛再传弟子，师从广东省名中医吴伟教授。本科毕业于辽宁中医药大学；硕士、博士就读于广州中医药大学。曾在广东省人民医院、江苏省南京医科大学第一附院等心血管中心进修学习。2014年参加"全国高血压知识大赛"并获得全国第一名，并赴英国伦敦参加欧洲心血管病年会。现任广东省中西医结合学会心血管病康复专业委员会秘书、中华中医药学会介入心脏病学分会青年委员、广东省中西医结合学会心血管病预防专业委员会委员、广东省中西医结合学会心血管病双心专业委员会委员及广东省中医药学会心血管病专业委员会委员。2021年获得中华中医药学会“中医药学百篇优秀论文”称号。目前主攻起搏与电生理方向，2020年在我院率先开展左心耳封堵术；主持并完成广东省自然科学基金1项、广东省医学科研基金1项；广东省中医药局课题1项及医院创新强院课题1项；发表SCI及核心论文26篇。
擅长：中西医结合治疗各种心律失常（如心房颤动、房室传导阻滞、心房扑动、室性早搏及复杂室上性心动过速）、冠心病、顽固性心力衰竭及长期失眠头痛，对顽固性高血压的诊治有独特见解。主攻技术方向：射频消融技术、永久性起搏器植入技术、卵圆孔未闭封堵术、房颤患者左心耳封堵、食道调搏电生理技术。
出诊安排：2号门诊综合楼四楼5号室，周二下午、周四上午、周日上午（心血管科专科门诊、房颤门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