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某,男,46岁,2010年3月3日初诊。
主诉:反复上腹部胀满8月余,身目黄染1月余
病史:患者于2009年6月开始无明显诱因下出现上腹部胀满,伴纳差乏力,恶心呕吐,7月16日在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行腹部CT示:“肝左叶原发性肝癌并门脉癌栓,肝硬化,脾肿大,少量腹水”。患者分别于09-7-22、09-8-27、09-10-15在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行3次肝TACE术。患者1月前开始出现身目黄染,小便黄,现为求进一步治疗前来我院门诊。症见:疲倦乏力,腹胀,食后尤甚,口干口苦,双下肢凹陷性浮肿,小便黄,量少,大便不通。舌红苔少,脉弦细。
体查:全身皮肤黏膜及巩膜黄染,无出血点,胸前可见蜘蛛痣,未见肝掌。全腹膨隆,腹部未扪及包块,无压痛及反跳痛,肝于剑突下5cm可触及,质硬,脾肋下未及,肝区叩击痛(+),移动性浊音(+),双下肢凹陷性浮肿。
诊断:中医:肝癌病,黄疸病——肝肾阴虚证
西医:原发性肝癌并门静脉癌栓形成(Ⅲa期)
治则:滋阴柔肝,清肝利湿
方药:女贞子20g,旱莲草20g,山萸肉15 g,绵茵陈20 g,山栀子15g,白芍15g,半枝莲30g,石上柏30 g,柴胡12 g,丹参20g,党参30g,厚朴15g。7剂,水煎服,日一剂。
同时辅以中药灌肠祛瘀泻浊、利水消肿,处方:大黄20g,绵茵陈20g,山栀子15g,蒲公英30g,当归15g,半枝莲30g,金银花20g,红花15g,赤芍20g,北芪30g。水煎服,外用灌肠。
二诊(2010-3-10):一周后患者身目黄染较前减轻,腹胀及双下肢浮肿缓解,胃纳改善,大便溏,烦躁口苦,夜寐欠安,舌绛红苔薄黄,脉弦细。证属湿热蕴结、肝郁气滞,治宜清肝解郁、祛湿退黄,方用茵陈五苓散合小柴胡汤加减,处方:大黄15g,茵陈蒿15g,栀子15g,茯苓20g,猪苓20g,白术15g,柴胡15g,黄芩15g,白芍15g,半枝莲30g,车前草15g。10剂,水煎服,每日一剂。
三诊(2010-3-20):身黄、尿黄明显减轻,患者精神良好,胃纳、睡眠佳,仍口干口苦,小便偏黄,大便正常,体重较初诊时增加2.5kg。舌质红绛,苔薄黄,脉弦滑。证属湿热未除,夹有肝热血瘀,宜清肝利胆、祛瘀消癥并用,药用茵陈蒿汤合下瘀血方加减。处方:茵陈蒿20g,栀子15g,大黄10g,桃仁10g,土鳖6g,茯苓20g,半枝莲30g,溪黄草30g,猪苓15g,党参30g,白芍15g,石上柏30g。10剂,水煎服,每日一剂。
经治疗后患者精神体力好转,腹胀、黄疸、双下肢浮肿较前明显缓解,胃纳改善,治疗效果良好。
[评析]:本例原发性肝癌以黄疸、水肿为主要症状,初诊时辨证属肝肾阴虚。张仲景《金匮要略》论“黄疸”病因提到:“黄家所得,从湿得之”。由于饮食不节,酒食过度,脏腑不和水谷相并,复为风湿所搏,瘀结不散,热气郁蒸,湿热熏蒸肝胆,胆汁不循常道,泛溢肌肤,下注膀胱而身黄溺黄;湿热蕴久,加之肝火内灼,久则致肝肾阴虚,舌红苔少,脉弦细为肝肾阴虚之象。周师常谓:“留得一份阴液,便留下一份生机”。故拟方以滋阴柔肝与清肝祛湿并用,方中以女贞子、旱莲草、山萸肉、白芍等滋阴柔肝,补益肝肾;以绵茵陈、栀子等利湿退黄;辅以半枝莲、石上柏祛瘀解毒;柴胡、丹参、厚朴等疏肝行气,活血祛瘀等。其中,周老师对白芍运用颇有心得,《本经》早有记载芍药“利小便”,张仲景真武汤方用白芍亦取其利小便之用。且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称其“善滋阴养血,退热除烦,能收敛上焦浮越之热,下行自小便泻出,为阴虚有热小便不利之要药”,对于肝肾阴虚之水肿用之颇为相宜。
二诊时患者身目黄染较前减轻,精神体力好转,胃纳稍增,但烦躁口苦,夜寐不安,此为肝郁所致,故用茵陈蒿汤合小柴胡汤加减。其中柴胡疏肝木,使得半表之邪得从外宣;黄芩清湿热,使半里之邪得从内彻。柴胡、黄芩相配具有疏肝清热,调理一身气机之功效。
三诊时患者身黄、尿黄明显减轻,仍口干口苦,小便偏黄,舌质红绛,苔薄黄,脉弦滑。《金匮要略》云:“脾色必黄,瘀热以行”。辨证为湿热瘀血互结,故以茵陈蒿汤合下瘀血方加减,以茵陈蒿汤清热祛湿,下瘀血方破血逐瘀。